年過不惑,很多事早已忘得干干凈凈,但很多事情仍然不時浮出腦海,歷久彌新。 剛參加工作時,就派到郊區(qū)的一個村子駐點。那個村比較特別,因為村里有一個比較知名的寺廟,靠擺攤賣香燭,村民們就能過上比較富裕的生活,所以民風(fēng)顯得比較浮躁。更為有趣的是,山上是和尚廟,山下是尼姑庵。 待久了,和村干部、村民,山上的和尚、山下的尼姑都有些交道,也聽到一些故事,看到一些讓人感慨良久的事情。 記得小平同志去世,全國哀悼的那天,駐村工作組的同志們都回去開會去了。我一個人留在村上,為全村的老百姓分“秧母田”,育秧苗的時節(jié),老百姓心情很是迫切,全村田地打亂調(diào)整整修后,需要重新分田分地。 那年,我二十二歲,乳臭未干。 廣播通知每戶只能來一人,結(jié)果來了黑壓壓一大片,開始我有點懵。 好在有大學(xué)當(dāng)過學(xué)生會干部的經(jīng)驗,很快清醒過來,先把村書記、村長、會計三大巨頭召集攏來,問這田咋分? 三人異口同聲說:聽群眾的。這皮球迅雷不及掩耳地給我踢回來了。 周圍的群眾聽到這話,猶如一滴水掉到燒開的油鍋里,炸了。 有的說按人口多少,人口多的先分;有的說按姓氏筆畫的先后…… 雞多不下蛋,人多瞎胡亂,現(xiàn)場是一塌糊涂。 還好,我?guī)Я藗高音喇叭喊話器。 同志們,靜一靜,靜一靜…… 村民剛歇下來,一個尖利的女聲說:我看球大球小,各人遇到,抓鬮最公平。 說話的是村里出名的悍婦黃三姐,以潑辣彪悍的做派享譽全鄉(xiāng),她這一句粗俗的話,引來大家一陣哄笑,然后卻又不約而同地認(rèn)同,連村上“三巨頭”也認(rèn)可。 大家意見統(tǒng)一事情就好辦了,先抓鬮,然后按戶頭人口分田,不到晌午,我就把秧母田分到戶了。 心急的,當(dāng)天下午就開始在自己那塊田里忙活上了。 第二天領(lǐng)導(dǎo)來,看到田里忙活的人們,詫異地問,秧母田分下去了? 我笑笑回答:恩。 后來人生遇到很多的人和很多的事情。 但我也常常會想起當(dāng)年分秧母田這一幕。其實做人也好,做事也罷,抑或養(yǎng)鴿賽鴿,其中都有其發(fā)展的規(guī)律,在面對問題的時候,在迷茫不解的時候,其實并不需要忙著去做些自以為是、畫蛇添足或窩尿燙雞的事情,只需要靜靜、聽聽、想想事物本身的訴求和表達(dá),再順勢而為去做就好。 越過山丘,才發(fā)現(xiàn)無人等候;喋喋不休,再也換不回溫柔。嘈雜的鴿界、紛繁的人心,我們和鴿子其實缺乏的不是營養(yǎng)和知識,需要的只是: 靜一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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