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覺間,這一雌一雄兩只鴿子送入配對籠中已有些時日了。李強不愧是個細心人,早晚兩次定時投料飼喂,水盒也是每日刷洗,毫不含糊。兩鴿被喂養(yǎng)的精神飽滿,羽片順滑。 最近中午歇了班,在廠里食堂吃罷午飯,李強便騎上車,直奔市中心的新華書店。他并不去翻閱那些詩歌、散文或是小說,亦不掛念歷史、地理與哲學,而是專去尋些信鴿養(yǎng)訓的書籍品讀。那些前輩書寫的理論知識與名人名鴿的傳奇軼事令他如醉如癡,常是直看到表針無限的接近了上班時間才合書離去。 又是個難得的周末,玉鳥們悠揚的囀鳴著,配對籠里的兩只鴿子之間終于沒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。那黑羽雄鴿鼓著脖兒,在籠里拖尾轉圈,“咕嗚咕”的唱著低音,似在與玉鳥相合。窗臺的那株茉莉開得更盛了,梔子也綻開了幾只花苞,清甜的香氣恣意彌漫。好一個花香鳥語的天地! 李強提了只綠色的舊水壺到陽臺來澆灌花木,灌罷又拿起噴壺,禿嚕嚕地往壺身里壓了氣,將盆花的葉片細致得沖洗干凈。他見那雄鴿不時的對著隔壁雌鴿打圈低鳴,便大著膽子取開了籠子中間的隔板,又退至臥房憑窗靜看。那雄鴿迫不及待地躍向雌鴿那邊,卻全然沒了往日的兇相,它圍繞著雌鴿頷首低鳴,曳尾而舞,炫耀著自己的雄姿。雌鴿似乎被這熱情打動,時而點頭,時而翩翩而舞,應和著殷勤的雄鴿……一番歌舞后,雌鴿將喙探入雄鴿口中,深情親吻,繼而又俯下身,讓那如意郎君躍上自己的脊背。這對鴿兒總算是成了眷屬。 正欣喜間,忽聞家中大門被叩響,急促而響亮,嘈嘈切切,直似那大珠小珠落玉盤。李強不需問,更不需看,這定然是對門的老王頭。這老王頭已是年過花甲,一副身板卻十分硬朗,如今天熱,他只穿個白色的吊帶背心,身上早年田間勞作造就的線條,依然清晰可辨。李強打開了門,未及開口,老王頭便大著嗓門道:“哎喲強子!在家呢?太好了……太好了!我家這空調壞了,大熱天的!要了老命喲!”他取搭在肩頭的毛巾抹了把汗。接著說道:“你忙不?不忙的話,來幫叔看看?”李強畢竟學習電氣出身,對家電略懂一二,鄰居的電器有了問題常找他去瞧。“叔,你別急,我去幫你看看!”李強毫不含糊的應了下來,進屋提了工具就隨老王頭去了。 老王頭家唯一的那臺空調就裝在客廳的北墻上,十幾年前兒子給買的,那塑料機身早已泛黃,除了近些年噪音大了些,倒也沒出過什么毛病。李強拆開機身細細檢查,發(fā)現(xiàn)是接線排上的螺絲松動了,他將螺絲緊緊,重新通了電,那空調又開始嗡嗡響著,吐送冷風。 老王頭與老伴不住的稱謝,硬是泡了茶留李強歇息談天,李強推辭不過,只好捧只茶杯,坐到了老王頭家的木沙發(fā)上。老王頭的老伴李嬸是個瘦高的小老太,她給壺里添了水,坐到李強身邊,微笑著看李強,略一沉吟,說道:“強子,近來有心意的姑娘沒有?”李強心中一緊,臉上微微有些燙,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抿了口茶,這茶可真是香沁口鼻……“李嬸,我……”真是個木訥的小子,李強究竟是語塞了。老王頭看著李強的窘態(tài)呵呵地笑著,李嬸嗔怪他一句,接著說道:“嬸的一個老姐妹最近正給姑娘找對象,有空你倆認識認識,你看怎么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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