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賽輸了,老婆走了,老胡買了瓶烈酒,把自己灌得爛醉。妻子回娘家住了一宿,想自己丈夫畢竟就這點(diǎn)愛好,輸了氣不過,也情有可原,這日子還得過下去。于是打算回家,好好開導(dǎo)丈夫,讓他別把精力都放在鴿子上。不成想,用鑰匙打開家門,一股酸臭的氣息撲面而來,丈夫仰面躺在地板上,呼呼大睡,旁邊放著空空如也的酒瓶,到處都是酒醉后的嘔吐物,散發(fā)著令人作嘔的氣息。老胡的妻子向來愛干凈,這下不得了,看到家中變成這般模樣,剛剛熄滅的怒火又燃燒了起來,她上前踢了丈夫一腳,丈夫沒醒,只是皺了皺眉,口中囁嚅道:“臭**,等老子贏了錢,一定找一個……比你……比你漂亮……百倍的……女人!” 這下更不得了了,憤怒讓妻子完全喪失了理智,她怒氣沖沖地走進(jìn)鴿棚,打開種鴿舍的大門,拿著老胡平時打掃鴿糞的掃把,瘋狂的揮舞,將鴿子們?nèi)稼s了出去。驚飛的群鴿茫然無措的在天空中亂飛一陣,不久就投奔原主人去了。我的巢箱是關(guān)閉著的,這發(fā)了瘋的,到處亂追亂打的女人,著實把我嚇了一跳。她一手拿著掃把,看著空空的鴿舍,大口喘著粗氣,淚水不住的從圓睜的怒目中流淌下來。突然,她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巢箱中的我和紅輪雌,她大步走過來,扔掉掃把,一把推開巢箱門,粗暴的將我抓在手上,我閉上眼睛,準(zhǔn)備迎接死亡。紅輪雌趁這間隙逃出鴿棚,頭也不回的向遠(yuǎn)方飛去。女人想了想,并沒有扭斷我的脖子,他將我塞進(jìn)老胡將我?guī)Щ貋淼幕\子里,下了樓。 老胡的妻子叫了輛出租車,跟司機(jī)說了個地點(diǎn),車載著她和我一路顛簸飛馳。過了許久,我們下了車,人聲吵雜,叫賣聲,還價聲不絕于耳。一路走著,人們都對這個手提一只鴿子,頭發(fā)凌亂滿臉淚痕的女人,投來好奇的目光。到了賣活禽的攤位前,老胡的妻子把我舉到胸前,問店主:“你們家收鴿子么?”店主看了一眼籠中的我,說:“這種皮包骨的家伙,殺不出多少肉,給你十塊,同意你就放在這,不同意就拿走!迸它c(diǎn)點(diǎn)頭,將手中籠子扔到店主面前,店主用它臟兮兮的手從腰包中掏出一張破舊不堪的人民幣遞了過去。老胡的妻子接過錢,隨手塞進(jìn)口袋,籠子也沒要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 我被關(guān)進(jìn)一只泛著臭氣的大鐵籠,里面都是我的同類,大多呆頭呆腦,羽毛骯臟而凌亂。混雜著糞便和羽毛的玉米被裝在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里,旁邊豁口的瓷碗里,一汪濁水泛著令人作嘔的氣息。我觀察著四周,在角落的一只桶里,我看到了各種顏色的羽毛,地上有些暗紅色的詭異痕跡,空氣中彌散著鐵銹樣的腥味。發(fā)黑的墻壁上掛著幾把刀,鑌鐵的刀身,鋒利無比。這是個噩夢般的世界?謶謬芍业撵`魂,黑衣的死神似乎就站在身后,那把奪命的鐮刀正揮向我的咽喉。這就是命運(yùn),人和鴿都改變不了,紅輪雌的聲音又在耳邊回響。 入夜,月光皎潔,如水銀瀉地。我仰望著空中的銀盤,朦朧間,我看到了那座不大的鴿舍,看到了我的愛妻,我的主人,我的好友伙伴。此刻的我,是多么的想念你們!只要我一息尚存,我就要回到你們身邊!我強(qiáng)忍厭惡,去吃下那些污穢的玉米,飲下那些混濁的臟水。強(qiáng)烈的思念和渺茫的希望支撐著我的信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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